(四)
大憨带着春红从医院复查回来,在水瓶里倒杯水递给春红,自个也倒了一杯,喝了几口放下,看墙壁上的挂钟,快十二点了,得赶紧烧中饭。
自那天他听了翠玲的挑唆,一锄头把下去,春红手臂骨头打碎后,心里一直愧疚在,这是第四次复查,医生说个把礼拜,就能拿掉手臂上的夹板。
大憨心里特别高兴,拿掉夹板,他可以不烧饭,不服侍春红了,坐享其成,拿筷子吃炒黄豆喝酒。吃炒黄豆,让他突然想起地里的黄豆该收割了。
中饭后,大憨安顿好春红休息,他拿把镰刀,扛起扁担和绳子,往外走,路过大塘埂,见桂花在塘边起筝,起上来的筝网放在塘埂上,小鲫鱼、泥鳅、小仓鱼、小虾子,在地上蹦跳蹦跳地,桂花两手忙不迭捉着。
大憨走过去说:“桂花又在搬筝啊,大塘水深,小心别掉下去!”
“哎!晓得哦!大叔”桂花答得清脆。
大憨便走边想,王晗真嘴刁,礼拜天不让孩子在家里写字,让她去水边搬筝,大塘水深如锅底,假设孩子掉下去,总得了。
“大憨哥,春红的手臂好了没有。”
“快了,医生说,个把礼拜就能拿夹板了。”大憨回应着风琴。
风琴迎面走过来,又说:“春红手伤当晚,王晗就对他大哥说了,翠玲嘴长,你得管管她。我想翠玲性格泼辣,大哥是管不了的,前天,看见大哥把你家的五分子,那块地黄豆割放在地里,估摸着他心里面有对不住你,翠玲是你姑表妹,你也可以说说她,她那妒忌心不改,以后吃亏的还是她。”
大憨重重地点点头:“你说的及是,等忙完这阵子,再说。”
“那好,你忙,我去看看二婶,听月华说二婶病了。”
大憨便捆着黄豆荄子心边里想,二婶中年守寡,无儿无女,却把三个侄子家的孩子,各个都带到背书包才松手,年纪大了,到底也还得到心里的慰藉。半月前,她在菜地浇菜,摔了一跤,摔断腿脖,那能动呢,吃喝洗,多亏了这三个侄媳轮流服侍。想想人啊,有能力的时候伸手帮一把,到头来总会有人记得念叨。